第五章
九月二十二号。
法维摩斯。市警察局。
“所以我说，我什么也没做。”
“哦哼……”
警官露出观看总统为丑闻辩解般的的表情。
他把粗壮的双臂交叉在胸前，蓝色的警服标志在臂毛丛中……哦，若隐若现。
“好吧，boy，让我听听你的说词吧。”
他翘起腿……这个国家的警察都这样的吗？浪费国民税金的混蛋！
“……我再说一遍，我什么也没做，是它们自己搞的。对，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那是蝙蝠侠！肯定是蝙蝠侠！而且是比蝙蝠侠还厉害的蝙蝠侠！我看的非常清楚！巨大的滑翔翼冲破屋顶，飕一下飞走了，超快！一秒就不见了！像炮弹一样！我打赌它比B—2都有用！完美的超级英雄！你们的国家机关不可能不知道吧，嗯？去找你上级问问！”
“……哦，蝙蝠侠……能告诉我为什么只有你看见了吗？或者其他目击者都是瞎子？”
手肘撑在桌上，支着脸，胖警官换了一个姿势。
“那说明我很幸运！那座建筑设计的很漂亮，我想给它拍个照，手机对准的时候蝙蝠侠就忽一下冲过去了，只有零点一二秒！但是看吧！我拍下了照片！”
“嗯，对，这条，哦，黑色闪电？”
“手机像素问题，去把索尼抓起来吧。”
“你眼睛可真好，能看清那是位超级英雄？”
“动态视力而已，我玩过一些要求速度的电视游戏。”
哦，肥胖的警探感叹一声。
“那么，为什么你要跪在那里，虔诚的，激扬的，歌颂上帝和你爸爸的A*s hole？”
“……它很厉害啊！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惊叹。”
“像五千个婆娘吵架样嚎叫？”
“…………”
哈！警官大笑一声。
“够了吧boy，我不知道这是游行示威还是什么仪式，你妈妈没教过你吗？作弊和搞大邻居太太的肚子，做了什么就要为什么负责！”
他用力拍着面前的记录夹。
“说吧，你的目的，还有同伙的名字，不然我就把你丢进装满两百个肌肉Gay的集体牢房！”
“……为什么不能试试相信我？”
“对！相信你！然后回中学找我的科学老师学问怎么制造蝙蝠衣吗？”
“不……劳恩先生，我想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警官转头看着身后的下属
“你说什么？
“嗯，我从You Tube又下载了一遍……”
右边的警察走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手机。
那上面正播放着某段熟悉的录像——雄鹰般的身影冲天射起，砰，转弯，砰，转弯，砰，转弯，砰砰，转弯。然后像喷气飞机一样划过长长的直线，略过镜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树林后。
几秒的沉静——
《——Bang——！！！》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你就是这个麦克.巴德吧？”
……啊，sh*t……
“……哦，这是什么？”
“钢铁侠十六世的英勇传说……劳恩先生，你真的该多了解一下网络了。”
“什么……”
“我想他说的是真的，那是蝙蝠侠，或者一位穿着你制作的超级套装的新世代蝙蝠侠，对吧，跳蛙陛下？您打算转让荣誉的爆弹外号，对吧？”
如果没有铁栏我就把那手机塞到你痔疮里去！
“……他是哪里的搞笑明星之类？”
“不是，他要伟大多了。”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胖警探挠着脑袋。
这家伙好像有点难办啊——可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先关几天，之后再说吧。”
——‘我处理不了了。’大概就是这种表情。
他将笔夹进上衣口袋，走出门，同时挠着那烦闷的肥厚脸颊。
* * *
九月二十七号。
朦胧中听到了熟悉的音乐。
摸索。
柔软的手感。
……不对。
向边上……摸到了硬质的方块。
抓到眼前，上面显示着熟悉的数字和名字。
“…………”
……开机了？不小心碰到按键了吗……什么时候……
……算了。
“……我是维吉诺。”
《你在哪里？》
“……魏玛度假酒店523房，但是你最好别过来。”
《又在享用你的某位甜心？》
“已经结束了……对睡眠的打扰很不礼貌。”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
对面墙上挂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大钟，指针转向三分一左右的位置。
“五点。”
不对……
“十七点。”
唯一的光源是暗弱的床头灯，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时间的实感。
《你还知道工作吗？还是说终于打算彻底辞职了？》
“……我说过了请假……”
……头痛。
转头，床头摊着深色酒瓶，但是……
《那你要先解决该做的事。》
倦怠……
不是宿醉，肌肉有抽筋后似的微麻，全身血液堵塞般疲胀……这个感觉。
“……‘Crystal meth’吗……”
看看身边那张画着眼影的沉睡面容……真是，用之前先讲一声啊……
《甲基苯丙胺？那很容易伤害身体。》
“……我知道。”
《别用那些低级品，如果需要有精取成分后的产品，伤害小一些。》
有吗？
“……算了吧，谁知道你加了什么。”
拿来的肯定是另一种意义的“Drug”。
“别把我当实验体。”
《不是我，卡列尔好像有研究这些……不要就算了。》
是他更可怕！
《麦克.巴德在哪里？》
……？
“情报引擎崩溃了？还是说你已经老得忘记怎么用了吗？”
《‘理想者’现在正以七十九维速运作。》
……七十九？
“为了破解全球的核弹密码吗？”
《被破解的是我们。》
……“理想者”？
“不好笑。”
那可是台足以统御全球情报的怪物电脑。
《是真的，全速运转已经有六天了，对方是同级别的演算设施。》
……同级别……？
…………
“……是吗？算了，你们加油吧。”
想也没用。
“钢铁元帅麦克.巴德现在大概蹲在警察局的某个房间吧。”
《……发生了什么？》
腰间，丝绒与皮肤的触感有些滑腻。
“升角悬浮翼。那是操作失败之类的吧？砰地撞破屋顶飞走了。”
旁边的身躯动了一下……没醒，她只是翻个身。
“伟大的麦克.巴德看到后大概感应了上帝或者猫王，虔诚地跪下狂呼祈祷……哦，多么圣洁的景象，感动的附近所有警察都冲过来了，应该是想请他去洗涤监狱那些囚犯的罪恶心灵吧？”
他背后有圣光，我看到了。
《…………》
“然后大概就住下来了，正义的公仆们肯定迷上他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总之，你该去把他带回来。》
……啊，又来？
“你可以自己去。”
《‘理想者’恢复机能前我哪都去不了。》
哈欠。
“费尔，尼瑟，拉奎妮或者德克。”
《都没空。你想被辞退吗？》
“那我就回森林鼠，辞呈要自己写吗？”
《…………》
能想象到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笑。
让上身陷入枕头。
“……不过，为什么那么急着找麦克.巴德，博士？”
目光随意的游移……
“试试绑架？他只是个跳蛙吧？”
左胸有几块淤血，还有三条长长的红痕。
《做不到，如果引发他的敌意会很危险。》
“说的像你一样。”
轻抚。
《没错。》
“……？”
《他是一个魔导。》
……哦？
“真出乎意料……怎么确认的？”
《费尔……在雅虎上拍下了他的发射架，里面发现了一个只有靠奥术才能成立的螺旋力场。》
…………
直起身，拉过床头的衬衫，套上。
“有趣。”
看来没法休息了。
《我在确认后聘请了他。》
“你？不是公爵？”
裤子……找不到，拔开蕾丝裙和毛绒被。
《现在知道的只有费尔、你和我，只是现在。》
“是吗？”
左脚伸进去……反了，换一只脚。
“祈祷他现在还窝在金属栏后的床上吧。”
扣好皮带，翻身下床。
《你会去吗？》
“如果丢了他在森林鼠也会待不下去的，那我真的要去当流浪汉了……嗯？或者试试吃软饭？”
《最好别那样，快去。》
好吧。
披上外衣。
“我需要劫狱吗？”
《只要带他回来，其他我会解决。》
挂机。穿好鞋子，向床上看一眼……还在睡。
“…………”
看向床头另一部手机。
……不，算了吧。
可惜。
不会再见了吧，别了，我不知名的lady。
* * *
金属栏外传来脚步声。
转头，那个猪猡警官的见鬼胖脸。
还有，他的右边多了一双眯细的眼睛。
“为了你，我离开了一位艳丽甜美的女士……你觉的值得吗？我一出宾馆就后悔了。”
“……是吗？”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算了，不用回答了。你真是跟德克有得一拼啊，大脑方面。”
“…………”
小车在黑夜中穿梭，拐过下一个山口，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已经远离了夜火辉煌的城市，现在视野内几乎是一片漆黑。
寂静中，道路边模糊的影子不断闪过，稍微清晰一点的……只有远方几个散发着荧火般微弱光亮的点，和透着寒意的冷色车灯。
随着前进，那些光点缓慢地扩大着……
不对。
“那是研究所吗？”
“嗯。”
前排的后视镜，他扫了自己一眼。
“……灯光很暗啊。”
“外面看起来会这样，其实里面光光芒万丈，因为外壁都用了强折射玻璃，为了研究保密。”
闲散的语气。
“到达之后……你和博士签过约？已经准备好了职员公寓，博士让你先休息一晚。”
他有事，这位名叫维吉诺的青年补充到。
有点平淡，仿佛无聊般地语气，没有认真的感觉。之前说的话像是在开玩笑，虽然并不觉得是假话。
古怪的家伙。
光点继续放大。
寂静中……过了一会，感觉到车开始减速。
减速，减速……远处的大楼下，一扇十几平方米的甲板门缓缓向上升起，小车驶入门后。
入口门落下，同时地面也在下降，周围逐渐化成彻底的黑暗。
《啪》
突然出现光亮，照亮了眼前的地下车库。
灰白的地面和有着塑料般光泽感额墙壁，宽阔，却只有个位数的车停在这里。孤单的空间。
《嘀》，前排传来电子音，车前的的操作仪表盘变暗
“下车吧。”
转身，提起身后的旅行袋，途中听见了前排车门关闭的声音。
走下车，他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等着。
————
第六天的晚上，万太准备洗澡。
放好换洗的衣服，打开浴缸注水口，刷头，冲洗干净身体，最后泡入温暖的热水中。
舒适的蒸汽仿佛渗入了骨头的每一处缝隙。呼出一口气，视野因困倦感和白雾变得有些朦胧。
来到异国已经一个星期了，这里没有太多夏秋的感觉。如果只穿便服就要开暖气，干燥寒冷的气候……但是应该很快就会习惯吧。
“…………”
离开故国的时候没有对百姐说什么，因为本来认为几天就会结束，结果前天通电话，被说教了两个多小时。百姐很生气，但是……对相处多年的弟弟今后将定居国外，她却意外的赞成了。
能找到想做的事就好，百姐这么说着，是和千姐那时候一样的话。
“…………”
指尖滑动，抚摸着缸壁的小小凸起
全新的商标。
……但是其实这并非这间公寓的原配家具，不仅是这个，从床灯到洗脸镜，几乎每个都换了一遍。
至于理由……因为很显然，公寓内部的设计和大楼外观一样，出自同一设计师手笔，都是宇宙怪兽的级别。上百个指甲盖构成的洗脸池。全身长满尖牙不知是什么的触手怪物相互缠绕、吞咬着组成的餐桌。白滑亮晶触感柔软富有弹性的流动粘液形的床头灯。法斯特罗张开的大嘴构成的浴缸，而且是写实风格，好像能闻到口臭。
……嗯，初次进来时完全没发觉到异常，放开从寄托处拿回的手提箱一下子躺倒在米黄色沙发上——然后发现自己肩旁有一张因腐烂而裂到牙床的口腔。那已经是恐怖电影的级别了！三具腐尸缠在一起构成的软靠垫，万太差点吐出血来。
如果最后没有因为触感意识到那是仿制品，一定会昏过去。
“……呼。”
呼……
呼出一口气，消除诸多杂念。
明天，还要努力工作……
…………
已经泡了够久了。
起身，拿起衣架边的毛巾擦拭身体，拉开排水口。
不做二次用而是直接排掉泡澡水，果然只有自己住在这里啊。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换洗的衣服……拿起绘满不明英文和法文的深色纸盒。
本来完全没想过会这样留下来，所以虽然带了很多厚衣服却没带几件内衣内裤。毕竟以前只参加过国中的毕业旅行，而且这次的目的地还是国外，不懂该带什么也很正常……算了，新买的内裤直接穿也可以吧。边想着边撕开纸盒的包装，拿出其中的——
“…………”
……嘎咦？
————
“就是这里。”
深色大门旁，电子户牌已写上了“Mike Bard”，大概走道那里也是吧。
“…………”
稍微回忆下这里的标配“家具”……嗯，应该很适合他，这个白痴和怪物的混合体，本来就是和你们同类的怪物设计的，进门后会很高兴吧。
“这就是你的公寓，巴德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电话。”
最好别让他知道我也住在这里。
“今晚先休息吧，明天博士应该会自己联系你。”
“感谢你带路。”
感谢？是我在看见这个触手大马桶的时候就跑了，感谢什么？
“……好吧，再见，巴德先生。”
“再见。”
被异形家具包围的美妙夜晚……对他而言，应该正对口味吧。
嗯，怪物的品味也只有怪物会理解。
拐弯的电梯指示灯不断闪烁，显示层数正慢慢上升。
“嗯……”
十点了，不想再回市区……待在公寓混几天如何？反正自从离开森林鼠后这几年都只是做些有名无实的工作……博士也不会太在意吧。
嗯，六年了……一直如此。
“…………”
掏出烟盒，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抽根烟……不，忘了，过道禁烟。
“……啧。”
收回烟盒，有点不满地看着禁烟标志，那上方，两块住户牌闪着蓝色灯光……嗯，两块？
左边的住房……不是空着的吗？
“……SAWADA……？”
…………
那个小鬼？
————
这是什么啊！
淡粉色皮布上描绘着蝴蝶纹路，左右装饰着两条银链和精细的花边，在缀满蓬松黑蕾丝的奢华包裹下，最重要的地方却——完全是空的啊！开了个洞啊！呜哇！现，现在的女性都用这样的……这个真的能穿吗！？已经完全没有本来的功能了啊！这到底遮得住什么啊……嘎……唔，不对，但是，为什么——
“啊，晚上好！泽田万……”
抬头。顺着洗漱间的走道，可以直接看见公寓的房门。
那里不知为什么站着某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
“……太……”
表情正逐渐扭曲的某个青年
……嗯……？
怎么了？那种表情？
“……啊哈……”
还有，他怎么进来的？
“哈……虽然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哈嘎嘎……”
好像被摔了一巴掌样扭过头，青年扶着前额，发出乌鸦般的笑声。
“嘎哈……嘎，我也不想干扰你的兴趣什么的……”
兴趣？
“确实你们国家有这种文化呢……不，应该说东方吗……”
……文化？
“嗯，对啊……《男の娘（伪娘）》什么的。”
…………
……咦诶……？
“嗯，曾听过一些，与Gay不同，是身心都追求女性化对吗？……啊，嘎哈哈，真是件妖艳的内衣呢嘎哈哈哈哈。”
哈嘎嘎嘎嘎嘎嘎噶！！！
…………
他努力制约着表情……
然后做出理解的眼神。
“但是啊，门应该关好哦……对吧？记住关上后要用认证晶片再刷一下才会上锁啊……如果你在家经常这样就更应该注意一下。”
…………
“哈哈……咳嗯……嗯你要继续？嗯嗯，我知道。”
青年倒退两步。
“打扰太久了，嘎哈哈哈哈，真抱歉。”
Goodbye！
《砰》
……寂静。
几秒，停顿一会，门外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
…………
……有点冷……要穿上衣服。
低头。
手中的布片。
…………
而且，发现了。
后部，还有一个绒毛蝴蝶结。
“…………”
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
…………
我的人生，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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